還記得。

“哥......哥....... ”

微弱的聲音呼喊著我，但我無法得知它的來向。

“哥.....不要！──”

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、但同時也劇烈地衝擊我的耳膜。

我趕緊摀上耳，可仍然無法阻擋它闖入。

頭好痛.....好像快被人活生生撕裂般。

你、到底是......

下一秒，視線逐漸對聚了焦點。但隨即撲來的畫面，並沒有讓我退去不適，反倒連胃部都開始激烈翻攪。

我連忙捂住嘴，抽搐的眼角死命地盯著眼前這一幕景象。

──一個小男孩搖搖晃晃地向我走來，身上的衣服全被血色浸濕

──小巧可愛的右手拿著一把染血的菜刀，像是豆腐點綴著一絲紅的不明物體從刀面啪搭一聲落至地面

──男孩的眼神中毫無生機，但嘴角卻猖狂的上揚著

“哥......我把爸爸媽媽、都殺了唷。”

他露出令人憐惜的笑容如此言道，空洞的眼角滑下一行淚。

對啊，我想起來了。

影像已經消失，黑暗緩緩朝自己侵噬而來......。

我曾經、有個弟弟──

※

 陽臺的角落，有一個弱小的身影微微抽泣著。

“嗚……”

男孩在哭泣，紅腫的雙眼令人心疼。

“小允……”

另一個影子籠罩了男孩，少年的臉上出現擔憂。

“哥、哥……？！”

男孩聽到喚名，驚訝的猛然抬起頭，“哥哥……我、我沒有哭哦！”

他急忙拉起袖子想抹去眼角的殘淚，手腕卻突然感到一緊，“哥、哥？”

少年將男孩緊抱在懷中，悶悶的聲音從後腦勺傳來，“小允……你是不是又去找人打架了？”

“……”

見男孩沒有回答，少年嘆了口氣後又繼續說道，“小允……我說過別再去做危險的事……”

“是他們不對！小允並沒有錯！”稚嫩的啞音低吼著，“他們說哥哥是怪物……”

“我也想、保護哥哥啊......不想總是被哥哥保護......”埋在胸口的聲音越來越微弱，甚至只剩氣音徘徊在寧夜中。

 “允......”少年愣了愣，看著落地窗倒印著自己的臉龐，那塊火灼般的烈紅潑灑在左臉，異樣的存在。

但是......

“吶，這樣可不行呀.....”他輕輕拉開兩人的距離，紅潤的小臉映入眼簾，“如果小允因為這種小事就去打架，那我之前的保護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？”

我只要......你安全。

“所以小允，別再為了這種事鬧得不開心，好嗎？”想看你每天毫無憂慮的笑顏。

“恩......”男孩令人憐惜地眨了眨水潤的雙眼，露出微笑，“那，小允不哭了。小允要天天笑給哥哥看！”

天真的童言，停留在那一刻星夜，閃動著記憶的漣漪。

──但下一幕畫面跳轉，怵目驚心的血紅染紅了記憶

男孩的手上拿著沾血的菜刀，腳邊躺著布滿血痕、四分五裂的屍塊。

“哥哥......小允不會再讓哥哥受傷了唷。”

「嗚哇！」本來靜躺在床上的人影猛然起身，發出一聲驚呼。

「哥哥？」才剛進門的男孩嚇了一跳，連忙放下手上的托盤，迅速的衝至床邊，「哥哥？怎麼了嗎？有哪裡不舒服嗎？」冷皓允緊抓著自家兄長的雙臂、擔憂的問道。

「咦？小允？」少年回過神來後發現跪在一旁的男孩，「怎麼啦？小允？是不是不舒服啊？抓我抓得那麼緊......」似乎是感受到手臂的束縛，冷皓延微微皺起眉頭，「不舒服的話就跟哥哥說啊......」

「......」

「哥......我沒有不舒服。是因為哥哥先大叫所以小允才來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的......怎麼反倒是問哥哥問我哪裡不舒服啊？」冷皓允有些無奈的嘟著嘴應答。

「欸？原來是這樣嗎？」少年不好意思的搔搔頭，「其實也沒什麼啦.....只不過是作了個惡夢罷了。」

「惡夢.....？」男孩歪了頭，「是什麼樣的惡夢會讓哥哥嚇成這樣呢？」他可愛的笑了笑，睜著好奇的大眼猶如等著聽故事的小孩。

什麼樣的惡夢嘛......冷皓延一怔，腦袋忽覺一陣空白，「呃......我忘記了耶。」哈哈笑了幾聲，視線尷尬的瞥向一旁轉移話題，「嗯？那是今天的早餐嗎？看起來好豐盛喔......」

 「啊！真糟糕我都忘了......哥哥一定很餓了吧？今天的早餐是法式三明治。」小允似乎也沒繼續再追問的意願，開心地端上他的自製早餐，「裡面有哥哥最愛吃的火腿蛋喔！」小允稚氣地笑著，彷彿像個還未長大的孩子。

「恩......謝謝。」冷皓炎拿起一個三明治送入口中，從齒間傳來微焦吐司的酥脆感，隨著半熟蛋汁和熟嫩火腿嚥入咽喉，腹中的飢餓感一瞬間消失了蹤跡，轉而代之的，是渴望的貪婪，猶如蟲蠱般不斷侵蝕著飢渴的神經......

冷皓延，今年高一，十六歲。

國中剛畢業那一年，父母因意外雙亡，目前與弟弟冷皓允相依為命。

這些事都是小允告訴我的。

但是，有關父母的記憶，我卻一點印象也沒有。

似乎是在父母發生意外的那一刻，自己也受到了波及，在醫院裡整整躺了半年(也是從小允那邊得知)

小允說了，是父母出了車禍，當時我也在現場。

可是......為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？

我曾經去醫院檢查過，醫師說，也許是創傷後壓力症候群。

因為親眼目睹雙親死亡、導致無法接受而選擇遺忘。

是嗎？

可是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啊......

我把檢查結果告訴小允，但小允卻這麼跟我說......

「沒關係喔，想不起來的話，那就忘掉吧。哥哥還有小允啊！小允會一直待在哥哥身邊的......」

恩，也是。最後，我選擇接納事實。

過去的事，忘了就別再刻意去提起，因為努力逼迫自己回憶後的結果，也並不是百分之百能夠輕易接受的。

──即便，這像是在逃避真相。

「吶，哥哥。」小允頑皮的跳上床，天真的臉龐一下子放大了好幾倍，「難得今天放假，可以一起出去玩嗎？」水汪汪的大眼懇求著，見狀冷皓延愣了愣。

「呃，好是好可是......」少年不自覺摸上自己的左臉──結痂的觸感從指尖傳遞，一時之間，冷皓言有些猶豫了。

我的臉......

「抱歉，小允，可以下次嗎？我的帽T外套剛好都拿去洗了......」垂眉望向神情逐漸變為失望的小臉，其實此刻的心中也是百般不捨。

「......。」小允沉默了許久，再次抬頭，他好像看見自家小弟的眼神閃過一絲凌厲。

「哥哥......就這麼擔心嗎？」男孩的臉一沉，細瑣的聲音低聲呢喃著，「像那種隨隨便便批評哥哥的人，真應該──」

「小允，不是啦！我只不過是覺得今天很累罷了，反正明天不是也要上課嗎？今天就好好休息，好嗎？」中途打斷前者的話語，冷皓延急忙解釋，「嘛，下禮拜好不好，下禮拜哥哥一定跟你出去。」

「真的嗎？」男孩聽見少年的承諾，猛然睜大眼。

一旦是哥哥承諾過的事，哥哥是從來不食言的。

「恩，打勾勾喔。」少年伸出小指勾住男孩的小指，「如果哥哥失約了，哥哥就變小狗。」

「咦──不要啦！」小允突然發出一聲驚呼，擔憂的神情令人覺得可愛又好笑。

「所以啦，哥哥絕對不會食言的。」冷皓延伸手輕撫男孩的頭，憐愛的眼神直視著他。

小允是他唯一的弟弟，也是他唯一的親人了，冷皓延並不想看到小允任何一面負面表情。

「那，小允就不吵哥哥囉，哥哥要好好休息喔！」男孩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門，還不忘回頭補了一句「哥哥的臉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臉喔」，才滿意的輕闔上門、回到隔壁的房間。

「恩，知道了喔。」在關上門的那一剎那，少年小聲的說道。

但一個轉眼，清秀的臉龐卻多了一抹陰影，空洞的黑眸染上迷茫的顏色。

「明天......」

腦海中閃過無數片段，唯獨那些嘲笑的嘴臉最為清晰。

「真不想、去那裡啊......」冷皓延起身，搖搖晃晃地走向微啟的落地窗。

沁風自隙縫中滲透，拂上少年略顯蒼白的面容。如墨般的髮絲緩緩舞動、脫離了地心引力的懷抱，使得面貌毫無遮掩得暴露在晨光下。

──如同被火灼吻般、枯褐結疤的痕深深地烙印在少年的左臉上。

※

 “吶，你看，那個怪物又來上學了耶！”

譏笑聲開始在教室裡蔓延。

“真是的，臉既然那麼恐怖就不要出門嚇人嘛~”

“就是，去去去，怪物就該鎖在牢籠裡，等著被正義消滅吧。”

“欸，你很過分欸~”一旁的女同學開口斥責，卻仍然夾雜著窸窣的笑聲。

我......

這並不是、自己想要的命運啊......

──傷痕累累的軀體蜷曲在角落，嚶嚶啜泣著，任憑他人毆打

救救我、誰來......救救我.......

“我也想、保護哥哥啊......”

──男孩撫摸著少年畸形的胎記，眼淚佈滿幼小的臉龐

“哥哥的臉......明明就像彼岸花一樣漂亮呀......”

小允......

我，不想讓小允難過。

因為他，是我的弟弟。

身為哥哥，怎麼可以讓弟弟為自己傷心？

該守護的人，一直、都應該是我才對啊......

我想守護，弟弟的笑容。

「唔......」少年低唔了一聲，背部因為猛烈撞上牆壁傳來劇痛，恍惚的瞳眸中映出一群模糊的影。

「哼，沒想到你這個怪物經歷了一個學期，竟然還有勇氣來上學啊？」帶頭的少年一把拎起冷皓延的衣領，臉部表情變得極為扭曲。

「魏.....仁......？」後者吃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，熟識至無法遺忘的臉龐映入眼簾。

見少年呼喚自己的名字，魏仁隨即變了臉色、將手上的人猛力往角落一丟。

「唔──！」好痛。

全身的骨頭好像快斷了一樣。

「哼，怪物沒資格叫我的名字。」魏仁睥睨的瞥了他一眼，接著朝後頭的夥伴使了個眼色，而後者則是賊笑地第初某樣物品──

喀拉。銀色的刀片滑了出來，魏仁手上持著一把美工刀，緩緩地度步而來。

「吶，我說啊。」他勾起一抹深意的笑，鋒利的美工刀在冷皓延眼前晃了晃，「這個，就當作給你的處罰吧。怪‧物。」言畢，少年的手臂便傳來一陣陣劇痛，銳利的刀刃在蒼白的皮膚上畫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，像鮮紅色的藤蔓、像被活生生撕裂的痛，在身體各處漸漸擴散開來......。

「唔哇啊啊啊啊啊──」少年躺在地上、握緊著拳，卻毫無力氣能夠反擊。軀體上，他承受著全身遭受凌虐的痛苦；心靈上，則是承擔著同儕的排擠嘲笑。

「為什麼......要這樣做.....？」在他們準備踏出空教室前，斷斷續續的問句藉由虛弱的氣音飄出。魏仁沒有回頭，只不過是稍微側頭說了一句。

『因為你，臉上那塊胎記很礙眼吶~』

很礙眼？對，就是礙眼。

礙眼到.....恨不得想讓他就此消失在這世上。

少年依然記得每一個傷害他的人，最後是以什麼表情離他遠去。

笑。他們總是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，離開。

──為什麼？為什麼我必須承受這一切？！

少年用力的搥向地板，傾力嘶吼著

──都是、都是因為這塊胎記

他拿起一旁的美工刀，正準備往自己臉上劃去

但是......

『哥哥的臉，很漂亮喔。』

──男孩稚氣的模樣闖入腦海

『我呀，最喜歡這樣的哥哥囉！』

小允.......

溫熱的液體沿著輪廓滑落、滋潤了乾澀的顏

──對呀、我還有小允啊

允，我唯一的弟弟，也是我唯一的親人。

所以為了弟弟，我還不能、被打敗。

大門的門把被輕輕的旋開，然後是玄關傳來門自動關上的聲音。

「哥，是你回來了嗎？」待在廚房準備晚餐的冷皓允探出頭，卻沒見著任何人影。

他疑惑的將視線移往樓梯間一一哥哥的房門才剛被關上，「哥？」哥哥……是發生了什麼事嗎？

小人兒踏上了樓梯，正打算敲門詢問，但在手背即將碰到木門之際，男孩瞬間變了臉色……

一一深褐的木紋上，出現了一抹稍微乾涸的血跡。

※

 「呼......呼......」黑影在幽暗的房間裡晃動，翻箱倒櫃了一陣子，才終於停止躁動。

冷皓延忍著痛開啟醫療箱、拿出優碘和棉花棒笨拙地往傷口上抹，雖然過程中不時發出吃痛的哀號，但他仍盡量克制住自己的音量。

不想讓小允看到、這幅模樣。

不敢想像。

所以必須快、在小允察覺到一樣之前──

喀啷，這是門開起來的聲音。

坐在床沿的人影怔了怔，脖子有些僵硬地回過頭......。

「小允......」

冷皓延倒抽一口氣，微弱的光刺眼地耀入黑瞳中。

「哥哥......在做什麼呢？小允能幫忙嗎？」在燈光的襯托下，男孩的笑顏綻放著。

明明平日嚮往祈求的面容、為何在此時卻變得令人冷冽不安？

弟弟烏溜的大眼直視著他，毫不避諱的、甚至無法逃脫......

就像、

──被狩獵者緊緊鎖在名為『恐懼』的牢籠般

「沒、沒事啊......」有些心虛的應了聲，將腳邊的醫療箱踢至床下。

「是嗎？」允笑笑地歪了頭，「沒有的話小允是可以放心啦......」

呼。冷皓延鬆了一口氣。還好、沒被發現......「嘛，那小允你可以先──」正想以淡淺的笑容回覆他，但脫口而出的話還未說至一半，背脊忽覺一涼，轉瞬，手腕便落入束縛中。

「可前提是、如果『沒有』的話喔，哥哥。」弟弟不知何時來到了面前、並緊抓住他的手。

糟了......！！

蒼白的皮膚在光線下、如同紅蛇般遍布手臂，幾滴鮮嫩的紅色液體沿著曲線滑落，晶瑩剔透得令人發顫。

「小允、我──」

「難道哥哥還想替『他們』說話嗎？」冷皓允抬起幽黑的眼眸──那雙瞬間失去溫度的雙瞳，聲韻沒有任何起伏地說道，「我放學去找過哥哥，但哥哥的同學說，他看到你和魏仁他們一下課就一起消失了唷。」

「不是的、不是小允你想得那樣......這是、」

「自己摔倒的，對嗎？」他笑了聲接道，「哥哥能想個更有說服力的理由嗎？」

「我......」一時語塞，撞見小允不同於平時的模樣，似乎使自己變得不知所措。

為什麼......小允會露出這種表情？

這並不是、我所認識的那個弟弟啊。

果然.....是因為看到這個的關係嗎？

「小允，」冷皓延反抓起自家弟弟的手，「小允不要擔心好不好？可以相信哥哥嗎？哥哥自己能夠解決的。」誠懇的眼睛直視俯瞰著他的男孩，他咬字清晰地承諾一字一句。

哥哥從不失約的.....真的。

可是......

「為什麼！！」矮小的身子咆哮著、音量大到足以震撼他人，是那種來自於內心最深處、最貼近人心的怒吼。

「為什麼、為什麼──」允跌坐至地板上，小臉佈滿淚珠，「為什麼要替那種人說話？為什麼總是讓小允不要擔心......」他搥打著冷皓延的胸膛，試圖尋找發洩的管道以及......答案。

 哥哥真正的答案，是什麼？

擔憂嗎？還是......

逃避？

「小允也想保護哥哥啊！可是、可是──」哥哥，總是在害怕。害怕失去、亦或是擔心連累他人......哥哥，從來沒為自己著想過。

不論是現在，還是『那』個時候......

「允.......拜託了，這是最後一次......」這種事，以後不會再發生了......但願

做得到嗎？還是又走回原點？

我──並不曉得、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是最完美的。

“那麼，既然如此，就讓小允來幫哥哥解決吧。”

欸？

「“吶，如果殺掉他們，哥哥是不是就不痛了？”」

倏地，機械般的共鳴，在耳邊轟炸。

──迴光返照，灰色的片段在閃動。

影像中的弟弟笑著，微微劃出一抹笑靨。

──就如同現在

「噯，哥哥。小允好想殺了他們，可以嗎？」允用一種渴求盼望的眼神直視著我，但那深幽的黑瞳、卻早已不是所熟識的顏色.......

是充滿殺戮、渴望鮮血的殷色。

“可以嗎？”

你到底......在說什麼啊？

什麼殺了他們......我、聽不懂啊.......

「小允，別開這種玩笑。」我抬起有些無力的臂膀，輕拍允的頭，「我會解決的。」

會嗎？真的？還是又再騙人？

手，莫名其妙的顫慄著。

在害怕什麼？

恐懼由撫摸髮絲的指尖滲透至心坎。即便表面裝作若無其事、毫不在乎，但是──

真的不在乎嗎？

「不、不會有事的......小允只是在開玩笑，對吧？」

我略為勉強地扯出一絲笑，祈求...不，應該是說懇求。

我懇求，從允的眼中尋到我所要的答案。

「......」相當於幾十秒的沉默，弟弟始終低著頭，看不見他的情緒。

「允？」

「恩......」再一次催促後，小允重新掀起那一潭墨黑，「哥哥現在一定餓了吧？小允去煮晚餐。」突如其來的轉移話題，使我忽然一愣，回神想在問清時，允已經轉身離開了房間。

「喀答。」是厚重的房門關上的聲音。

小允他......方才沒有回答我的問題。

是迴避嗎？還是.....

一個念頭閃過腦海、卻立刻被我揮去。

「不、不會的。」

小允一直、都是個聽話的弟弟吶！

「所以不會的......不會的......」

癱軟在床褥上的手猛地抓住被單，顫抖像是毒液般擴散全身。

過了半晌，側躺在床上的人感覺到一陣刺眼的光。然而在光線的另一端，是一如往常的笑顏。

「哥哥，吃飯囉！今天有你最愛的咖哩飯。」

小允是從來都沒變過的人，也是......一直對我最好的弟弟。

「恩，一起吃吧。」我回給他一個虛弱的微笑，可那深意，卻是蘊藏著滿滿的信任。

小允是......不會騙我的，對吧？握著那細瘦的小手，力道稍微加重。

不會的......

一一《弟弟》（待續）一一

初要說話（！）：

我、我我我我！初終於把憶子點文（的一半）打完惹wwww

因為不知不覺又爆字所以又拆成上下回了……(＜超愛爆字一枚

拖了那麼久還只有一半，不知道憶子會不會來追殺我OAO(預備逃跑姿勢

抱歉啦～憶子看到請不要打初，我很盡力了！真的！說謊我就變小初(?

是說不知道這樣合不合憶子的口味吶……希望憶子喜歡＞＜

至於下篇初會盡量在下禮拜前趕完的＞A＜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