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記得。

第三章  模糊的記憶

記憶中的妳，模糊了



是因為灼熱的淚在眼眶裡打轉？



還是殘忍的歲月將對妳的思念逐漸沖淡？



我不知道，



也再沒有力氣去苦苦追尋我要的答案.....





也許...是妳提醒我



該放下了......



但在即將遺忘的時刻



妳，又出現在我眼前。



只不過.....



我卻忘了妳是誰.....







一個人，孤獨的影，斜映在陰森詭異的牆上。





有人說，表面的獨行，是孤單，然而內心的空虛，是寂寞。





那麼.......現在徘徊在體內、血液逐漸凝固的不安感，是什麼？





是恐懼吧！......





掌心服貼在於胸膛，心悸的呢喃可是再清楚也不過了。





「....啊....可惡呀.....那個傢伙，.不是說好要保護我嗎.....」



蓮隻身步行在老舊的走道，木板咿呀咿呀得作響，要不是早已習慣這音效，只怕是自己三魂七魄都被嚇飛了吧？





而剛才信誓旦旦說要保護他的人，一轉眼就消失不見，恐怕也是妖魔鬼怪轉世的.......





唉.......





蓮無奈的長吐一口唉聲，不得已只好硬著頭皮，趕緊加快腳步遠離這個鬼地方。





說真的，他可不想在此過夜啊.......







握緊手中還殘留著的一絲餘溫，彷彿在此刻給予他莫大的勇氣，耳旁響起女孩方才的宣誓，漸形成一股暖意圍繞......





總覺得...當她說出要保護我的一瞬間，有股通電般的觸感，內心深處不自覺地顫抖，但不屬於害怕，而是一種......等待已久的悸動？





「呵.....真是的...」



蓮望著手心輕笑著。





應該.......



是我要保護妳才對呀.....





「還真是....一個天真的女孩....」





明明是初次見面，



卻有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覺......









「哇~終於出來了！」



女孩燦爛的笑著，小手伸向天空，彷彿想抓住那久違的陽光。





站在鬼屋出口處前，女孩鬆了一口氣。



「這樣一來，小白就不會害怕了吧？」





從剛剛到現在，在尚未出鬼屋期間，她一直提心吊膽，一心只想要快點走出鬼屋，就是怕小白會嚇到昏倒，害她沒什麼玩到......





「欸欸，小白你沒事吧？怎麼從剛才出來就不講話啊.....？」



察覺到後方過分的安靜，女孩不免擔心的回了頭.......





......啊咧？





「小白....人呢？」



黑曜的瞳因為眼前意外沒人的情形怔了怔，漸漸的.....烏黑的不詳預兆開始如藤蔓般纏繞全身.......





.......不、不會吧？





視線轉向那怪裡怪氣的鬼屋，眉梢垂下上萬條無語線.......









「喂──妳跑到哪裡去啦？」



足足喊了將近十分鐘的喂、妳還有妳這傢伙，還真有點後悔當初沒問她的名字，如此漫無目的地找，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啊.....





蓮就地坐下來喘口氣，也不顧這裡是鬼屋了，只是覺得好累.....





話說，為什麼這裡連一個人都沒有呢？剛才入口明明那麼多人啊......







「算了，還是別胡思亂想，趕快出去吧，也許她已經在出口等了也說不定....」



吃力得撐起身，好像負擔變得更重了些，疲倦感漸漸湧了上來。





在身體開始以圓弧狀傾斜之際，忽有一個黑影閃過眼角。





是........她嗎？





暫時用餘力撐住了身體的無力感，接著不著沉重的腳步朝影子走去。





「.....是....是妳嗎...？」





伸出手按住她的肩，對方貌似也察覺到蓮的存在，但遲遲沒有回頭。





「喂，妳..........」



已經.......不行了。





意識漸漸模糊，身子緩緩倒地，朦朧中，她好像回過頭，只不過.....臉部依舊被黑暗籠罩。





我........





「小白.........」



是誰？....





「蓮！.......」



....是誰在叫我？





我到底......怎麼了？







記憶中，是下雨天，聽見了.......哭泣的聲音



很孤單....也很寂寞──





『嗚.......』



瘦弱的身影，孤立在殘壁旁。





是誰？是誰在哭泣.......？





一個小男孩蜷曲在雨夜中，徬徨、無助.....





『嗚....小夕妳這個傢伙不是說要保護我的嗎.......』





小....夕.......？



這名字.....好熟悉.....





男孩繼續啜泣，呢喃地抱怨著，其實心裡卻是在等待，等待....





為什麼？.....胸口覺得悶悶的....好像，能夠體會那男孩的心情......？



雨，仍舊下著。冷冽打在小小的軀體上，顫抖。此時方才失去的知覺，漸漸莫名的恢復，碰觸到如冰劍劃在臉上的寒顫。





『小夕.....妳到底....在哪裡......』





在男孩語畢之後沒多久，忽然有一個黑影急速朝他衝來，也讓男孩嚇破了膽。





『哇─鬼啊！』



恐懼的捂著眼，如鬼淒的尖叫引出一道閃雷。





蓮在一旁擔心的伸出手，卻發現自己穿越了物體。





這是...........？





下一秒的景象，也讓蓮不自覺頓了腳





剛才的黑影因為白雷的光照下，顯出了紅潤的臉龐，是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，內疚的望著縮在牆角的男孩。



『小白........』



女孩伸出纖細卻沾滿泥汙的手，卻因為男孩的話語在空中怔了怔。





『哇~不要過來！！鬼快走開──』



男孩掩在手背後的驚恐，讓女孩抿著唇。





『.......小白....我不是鬼，我是小夕啊........』





她的聲音.....在顫抖....





雨水砸在女孩的顏上，分不清是雨還是淚。





『啊啊啊啊─別碰我！！小夕快來救我呀~~』





此話一出，女孩彷彿深受打擊，虛弱的身子為之一震，默默的垂下頭，黑髮遮住了她一部份脆弱的顏。





『對不起.....』





不知什麼時候，女孩已走到他的面前，伸手擁著他，男孩甚至能感覺到她的身子都在顫抖。





『妳....是小夕...嗎？』



男孩無神的瞳漸漸恢復昔日的黑曜，因為從她身上感覺到那個人獨有的溫暖。





女孩沒有回應，只是緊緊抱著他，好像只要一放手，男孩便會從她眼前消失...





『對不起....你明明...那麼相信我的....』



看不到女孩的表情，只覺得此時女孩依靠的肩，滑落冰冷的物體....





不是雨，很肯定。那麼.....是淚嗎？





蓮站在後頭看得很清楚。女孩....在流淚，而自己的內心...也莫名的在崩裂。





為什麼...心會如此的痛？





『可是、可是我卻....放開小白的手...讓小白這麼害怕。對不起，我明明...明明說過要保護小白的，對不起.....』





即使說再多的對不起，也似乎無法彌補女孩心中的內疚....





對不起。



該說對不起的人...



是我才對。





是我...讓妳傷心了



妳的眼淚，並不值得為我流



所以，



我想要變堅強



直到...妳不再為我落淚為止....





這是...那個男孩的心聲嗎？





為什麼我會聽得到？



是為了要說給我聽的嗎？





為什麼....要讓我看到這一切...





而小夕..又是誰..？









「小白！...」



頭好痛，又是誰在叫我？那個聲音.....





小夕................







「小白，你醒了嗎？」



掀開了眼，模糊的人影映入眼簾。





「唔........」



剛才那個......是夢嗎？





想回憶，記憶卻好像被一道牆阻隔，無法流通。





「我現在....在哪裡？」





眼前這個人還沒回答我的話，便一股腦兒地緊緊將我擁住。





「喂.........」



視線開始變得清晰，也終於看清楚，這來人便是剛才鬧失蹤的女孩。



本想開口問話，卻搶先被她打斷。





「我...我....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小白了──」



女孩一開口，累積的情緒就有如山洪暴發般，淚水無語的傾瀉著。





面對此刻的場面，蓮也不知道該總麼應付，只是無言地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胡抹。





「對..對、不起....」





「嗯？」





「我明明....明明說過要保護小白的........」



這一句話猶如雷斬般的急速劃過蓮的思路，如播放器般不斷在腦海中重複.......





這........





卡在喉攏裡調侃的話吞了回去，接著沒來由的吐出一句安慰。





「對不起，讓妳擔心了.......」



一句那雨夜中未答覆的話.......







我是不是......遺忘了什麼？



記憶中，有一段缺失的空白



在成長過程中，有些東西遺失了......





不只是記憶，



好像.....還有一個人的身影





漸漸被我遺忘在過去.........